故事的开始

黎⽣今儿个是起的有些晚了,倒也没有人催她,都知道她被习先生包了,连从前隔三差五骂她晦⽓的妈妈都变得客⽓起来。

随脚踩着绣花拖鞋边⾛边撩了衣服,拿过那淡粉色旗袍⼀看,竟不知几时划了个⼝子,她⼼下⼀想,坏了,赶紧又把睡衣套了回去,翻出针线开始缝补,就怕那习先生逮着这个那个的由头⼜算她⼀笔。

他总有⼀千万种理由惩罚她,手段不一,样样高明。本就是个浪荡⼦先生。

黎生还在乡下的时候曾听说过“先生”这种称呼,当时只觉得是清雅⼜高贵,整个村⼦也就学堂里的张先⽣能得如此尊称,却不想到了这⼤上海,混社会的竟也能叫“先生”。

为此习先⽣还抱怨,他惯不爱这种文绉绉的玩意⼉,可惜上头发话了,捞偏⻔的也要把纪律和文化搞起来,切勿让⼈小瞧了去。

习先生对此十分不屑,⼿叉腰说,地痞流氓穿上西装那也是穿着西装的地痞流氓!她被他的神态逗得咯咯咯笑。

要说这习先⽣也并⾮什幺⼤人物,最多勉强算上头的六七把手,偏这个妓院归他巡,⼀个⽉来那幺几回,也足够保她在这过上稍安稳的日⼦。否则,照她这种条件,定是要和几个姐妹挤在大房的。

指尖握着针线翻飞,三两下便补好了,原本的⼝子被⼀只蝴蝶盖过,倒显得更灵动。她换上,描眉画唇,⼜抹了层他新送的雪花膏,鹅蛋的⼩脸便立刻精神起来。

早晨的园⼦⼈不多,除却几个喝喝花酒的散客,多半是来抽大烟的,一人握⼀烟枪子,⼗十三四的丫头一旁轮流伺候着,有钱些的便开

个包房,约几个烟友一同聚,伺候的女⼦也可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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