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周旬年回到家,客厅是空的,窗帘与桌台似乎都长出绒绒一层灰,恰好被他推开门透出的光线割开,整座房子一楼的活气儿是一丝一缕从角落里爬回来聚成形的。他出门不过一周,却被陌生感扑了满面,那本该等候着对他小跑过来的妻子,常坐的沙发却不起褶皱,平平整整的,像她已经离开了很久。

他像寻常一样,回复过她问他何时抵达的消息,却没想到迎他的只有凝固住的空气,厨房竟是锅灶冰冷。他只好换鞋脱衣,做这些动作时,总算听到许似芜沓着软底拖鞋走下来的声音,他擡起头,看到她正边下楼梯边用发绳拢起蓬蓬披开的头发,背着光,人陷进只有边缘发亮的一片阴影里,却颤动起勾连整座房子的波纹。

“老公,你回来啦。”

她照样穿丝麻睡裙,宽宽阔阔挂在身上不透露一点曲线,套头一罩就在颈下至脚踝长出最亲昵一层皮肤。周旬年和她说过板起脸说过许多次,周致在家时不要穿得这样随便。她总偏偏头笑着说这有什幺啊,很规矩的啊。再微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上一圈,轻飘飘下秒要飞远的预兆,薄薄一幅身骨似乎正隔绝去所有肉欲念想,看不透,碰不着,周旬年见说不动她,便不再多管,只觉得她行动起来晃颤的裙形很招人多看,但愿是他做丈夫的私心作祟。

他看得不仔细,未发现她拢头发时露出来的后衣领,密织线路底下罩着浅红色的吻痕,新鲜的不是将要消去的,正随她仰头笑着看他而皱缩着变形,从蝴蝶变回一团面目不明的成虫,包裹滋生着她与继子的秘密。

像知道周旬年要问自己为什幺没准备饭菜,许似芜笑着道,“欢迎回家,我特意定了你最喜欢的餐厅,休息一下就出发吧。”

周旬年的心情重新舒畅起来,“还是你懂怎幺拿捏我,”手往许似芜身上一拢,却被她轻巧地侧过去滑下来,嗔着说先休息啦,别的事不迟。只好安分下来被她带着往楼梯卧室走,才想起问,“周致那小子呢?”

“他出门了吗?我不知道呀。”铺得不露边角的新床单上的花纹很讨周旬年欢心,他躺下小憩前还向许似芜招手,被她体贴而含歉意的笑容轻轻抵回去,又用一扇合拢的门隔开,“不过我和他说了要给你接风,差不多你睡醒了他就回来了吧。”

许似芜确认好卧室门关严,脚步还来不及往哪里动,却被人整个儿从身后抱住——原本宽大垂下的睡裙被两只手掌卡得贴紧腰身,这是近日里她剩下的唯一一条没被揉皱的睡裙,其余的,沾上体液,压到走样,丢进洗衣机里滚了又烘又熨,挂在阳台上一条条,相近珍珠白鸽灰淡香槟颜色飘得好像无主的游魂,无论如何暴晒,她总觉得上面腌透了散不尽的情欲气味,乍看去渐染成溅眼的熟透桃色。

都拜正在抱住她的周致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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