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总裁化身小猪

躺在病床上修养的小草不得不服老。

因为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雨,路面那深得可怕的积水使得救援的车辆无法及时把即将临盆的孕妇给送到医院。

整栋居民楼响彻着女人的喊声与雨水的砸落声交互交响曲。

耳朵仍旧敏锐的小草从密集的雨隙里听到呼救。

她好奇的朝院外张望,眯着眼睛看见对面一楼站着一个捧着大肚子哭喊的女人。

她心猛地一颤,说了一句“我的娘呀”,接着火速回屋穿上雨衣。

没有询问任何原因的,小草踩着退役多年的三轮车,吭哧吭哧地载着孕妇赶往医院。

事关人命,七旬老太好似哪吒上身,双脚踩着迅疾的风火轮,在肮脏的积水里硬生生划出一条小路。

飓风中的暴雨犹如子弹般射在径直逆行的小草身上。

身后飞扬的黑色雨衣哗啦啦作响,小草像是一位英勇无畏的女侠。

幸运的是,这股如来神珠的牛劲以最快的速度挽救了孕妇与孩子的性命;不幸的是,小草把腰弄伤了。

医护人员前脚把即将临盆的孕妇送进产房,后脚就把小草这位逞能的老太太擡到担架上。

忙着挽救因为暴雨而牵连性命的人们没有发现老太身后有一只时刻尾随的小白皮猪。

小草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雨,不禁想起她年轻时所爱的那个极其顽劣的男人。

他永远都是那副受到她的夸赞而掩盖不住得意的可爱模样。

他永远都有着结实的臂弯能把她轻松地托举起来。

他永远都不会老去。

当然了,他的生命仿佛永远停滞在她离去的二十四岁的年华里。

他慵懒地倚在门边,眉眼璀璨地对着刚刚送完货的她微笑。

每当她看见他在等待自己回家,她便会无数次为当初拐他回家的计划而赞不绝口。

什幺苦,什幺累,在她看到他为自己布置的两菜一汤便全都无所谓了。

她说着周遭发生的趣闻,他时而嘴一句无聊,时而捧场地笑一下。

即便,她会反反复复地用着不同的叙述方式讲述相同的内容,他也会在当作第一次倾听那般充满耐心与好奇地给予回应。

两人一问一答,积极地把所有本就毫无意义的琐事都涂抹上快乐的色彩。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生活没有那幺多轰轰烈烈的成分。

但男人和女人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在枯燥的日子里给予默契的回应。

回应可以是一个短暂的对视,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又或是一个日常的亲吻,就能把生活这块碾人的石磨继续给转下去。

哼哧哼哧的怪声不得不把细细品味往事的老太给唤回神智。

小草把小猪抱到床上,说道。

“又没有忽视你。你有什幺好叫冤的呢。”

七十岁的小草挽救了这只因为发育残疾而险些成为烤乳猪的我。

记得当时,我从铁栏杆里望出去,只是与她对视一眼,她便知晓我是谁。

她开着电瓶车,一边追着小货车,一边喊车主停下。

快要到高速公路的时候,她加大马力,终于撵上去。

做猪的身价比前几世加起来的身价还要多得多。

我竟然能卖出一千块钱!

猪场老板肯定是坐地起价了。

不过,小草一口价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她似乎不想当着我的面讲价。

我的脏器太小,有些还缺失了,注定是活不长的。

所以说,小草啊小草,你买我就是亏啦。

我只是心疼你心甘情愿被骗的那一千块钱。

小草轻轻捏着我的猪耳朵,说道。

“上次,我们讲到哪儿了?啊,好像讲到他和我吵架,然后离家出走,对吗?哎呀,你看看,我老了,不仅变丑了,记性也变差了。他呀,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出门前还和发狠地和我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嘿嘿嘿,才过了三个小时,他就带着臭豆腐和湿炒牛河回来了。他把吃食放在桌上,一声不吭地去洗澡,是摆明着让我偷吃的。哎呀,我对吃的就是没有抵抗力。我知道一旦吃了,就代表我原谅他了。好吧,偶尔让他离家出走也是挺有意思的。我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他是没办法离开我的。唔,我好像流口水了。我想吃臭豆腐。记得前几年,我去湖南玩,每天都会吃一碗臭豆腐。噢,那秘制的汤底呀,那炸得又香又酥的豆腐呀。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口吃的。皮皮猪啊,下回,你一定要做人呀。做人就能吃去天下的美食啦。噢,忘记和你说啦。你看,这个镯子,你猜是谁给我买的?你猜你猜你猜不到。肯定是我男人啰。他呀,就爱骗人。明明是真货,却要说是假货……”

小草会和每世重生的我讲述金镯子的来历,好像她特别喜欢在畜生面前夸赞她的男人。

但是,小草对人,却会谎称金灿灿的大镯子是假货。

因为财不露眼,小草害怕被贼惦记上。

护士来查房了。

她看见病人床上有一只邋遢猪,惊呼着要把它赶出去。

我见状,立马拱了拱小草的肚子,缩成一团弱小无助的白吐司。

护士姐姐,你看我哪里邋遢了?

我的女主人每天都会拿沾着沐浴露的湿手帕给我擦蹄子的哇。

我的蹄子修得整齐又漂亮,就是你们俗称的玉足。

小草为了护着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总算让我留下来。

小草拍X光片时,我在门外等候。

医院堪比菜市场,只是大家的表情皆是严肃之中透露着些许迷惘。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过道上有一只漂亮猪崽子的存在。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身水汽,手里抓住一束湿漉漉的鲜花神色慌张地穿越人群。

我盯着他,觉得眼熟。

他发现我了,和我对视许久。

这时,自动门打开。

我和他同时看向穿着病号服小草——我们三人仿佛被雷击一般,瞬间看清彼此的前世今生。

中年男人抱着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喜极而泣。

自从吃了我,江小白就飞黄腾达啦。

我可没有说自己的肉有多幺神奇的,但是粗论因果关系不就是如此嘛。

江小白带着一包袱的羞愧回家,接着莫名其妙地连续七天发高烧。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向父母坦白与忏悔与同伙合谋杀鹅的事情,谁知在第八天的时候竟然奇迹般地转好。

出院后的江小白好似脱胎换骨,真正懂地用眼睛看清这个花花世界。

多年以后,江小白揣着多年的愧疚与懊悔成为了小有名气的白酒商人。

江小白之所以来到深圳,是为了报答小草当年的不杀之恩。

他认为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赖于小草对他的善意。

江小白再度说起他在十八岁时所犯下的错误,并且真诚的求得受害者的家属原谅时,小草只是摆摆手,沉默以对。

小草可以谅解如今这个四十多岁的成功人士,却无法原谅过去那个十八岁时的小流氓。

她的鹅死了就是死了。

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她的愤怒,不能因为凶手在多年后的忏悔而彻底释怀。

不然,鹅岂不是白白遭罪了?

虽然,小草无法替当事鹅原谅凶手,但是她也希望江小白早日释怀。

“小草,这是给你的。”

江小白递来一个牛皮纸袋。

小草瞥一眼,呵斥道。

“我现在是老太婆啦。我和你差了将近二十岁。你该和他们一样叫我姨婆!”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意。

那个时候,小草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还是充满着二十岁才有的青春与活力。

所以,江小白难免会把眼前这个老太太当作是大不了几岁的姐姐看待。

“好嘛,好嘛,姨婆,你就把钱收下吧。”

“无功不受禄。我才不要你的钱。”

“那我要怎幺报答你嘛?”

“你把Jucy抱起来。”

“谁是猪西?”

“喏,就是你脚边这头死猪。”

江小白低头,看着我,搓了搓手,讪笑道。

“还有英文名儿呢?猪啊猪,你真洋气。Jucy,你老实点,这都是你女主人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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