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树拖着行李箱站在笼蔷家门口时,笼蔷正和新勾搭上的小明星煲电话粥。听到门铃响,还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送到了。
“诶?”笼蔷穿着居家的短袖短裤,看着外面的人,又看一眼她那能装下尸体的大箱子,立马心领神会。
“吵架了?”
“嗯。”
笼蔷挂断电话:“小树,我就多问一句,你这箱子里装的不是赵祈庚吧?”
“哼。”
给小明星发了条消息,笼蔷就回来哄大小姐。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看着外面的江景。秦树用脑袋碰碰笼蔷的脑袋:“小笼包,你说我们这样真的快乐吗?”
笼蔷手里捧着一只史努比的被子,里面装满了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秦树对她这样的恶趣味早已习惯。笼蔷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慢慢叹了口气:“你又要犯文艺病。”
笼蔷把这种深思统一称为“文艺病”。与秦家世代经商的深厚底蕴不同,笼蔷的爸爸是靠养殖鸭子起家的,他在东北养了一批鸭子,赚到了第一桶金;又用第一桶金做本钱开始放高利贷,钱滚钱,慢慢就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房,送笼蔷去读最贵的私立学校。
笼蔷和她爸爸一样,十分地接地气,人生主打一个“不服就干”。每次秦树问她抽象的问题,笼蔷总是有自己的见解。
“你问我快乐不?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几个快乐的人啊。我就这命,活过今天不看明天的,管不了那幺多。”
“那你爱谁呢?”
笼蔷的史努比被子在她的手里显得那幺可笑,她晃了晃马尾:“我爱谁,谁给我钱我就爱谁呗。”
“所以你爱你爹你妈。”
“那你呢?小树,你爱谁啊?”
“爱”这个字出现在秦树的耳朵里时,她的心底立马浮现了三个字。
“赵祈庚。”笼蔷眯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秦树避开了她打趣的眼神:“才不是。”
“切,胆小鬼。”笼蔷往她这边挤了挤,“我不理解你,小树。你和赵祈庚明明就互相喜欢,为什幺不谈恋爱呢。”
秦树也不明白,她和赵祈庚之间总是差了点运气。她不怀疑赵祈庚喜欢她,也不怀疑自己对赵祈庚的感情,但是就是没有人开口。
笼蔷靠过来,像只狒狒在秦树身上蹭蹭:“小树,你们俩没表白怎幺睡到一起去的。”
秦树想了想,好像就……水到渠成。
赵家和秦家是世交,交往甚密,自然而然,两个年龄相同的小孩就成为了朋友。赵祈庚脾气好,秦树是装的好,没人的时候才在他面前暴露原样,赵祈庚也不恼火,照常惯着她。
这样的相处持续了十七年,秦树稳稳占据了赵祈庚青梅的位置。
两个人的第一次,是秦树提出来的。高二的时候,牵手,拥抱和接吻对他们就自然得像喝水一样,对一切感到好奇的秦树不想止于此,尤其每每看到电影中的意乱情迷,她便会想到赵祈庚的脸。
“你要不要和我试试?”秦树问。
赵祈庚刚把红豆冰沙送进嘴里,冰得他张开了嘴,往外吐了口白气,像只妖精。
“试什幺?”
“就那个啊。”
红豆冰沙还没融化,就被赵祈庚急切地咽了下去,他眼中带上防备:“哪个?”
“上床,睡觉,做爱,你更喜欢哪种说法?”
冰融化成水,顺着食道抵达心脏的位置:“你……认真的?”
秦树点点头,赵祈庚皱着眉,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你会不会后悔?”
秦树摇头:“不知道,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赵祈庚好像还有什幺话要说,但是嘴微微张开后又合上。
“好。”
十七岁的夏天,两个人决定去开房。第一次的体验,手忙脚乱,赵祈庚怕她疼,不舍得做到底,反而是秦树揪着他的脖子把人拉下来,边哭边做。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好笑,秦树不禁弯了眉眼。
笼蔷“啧”一声:“想起赵祈庚就是这幅春心荡漾的蠢样子,也不知道你是怎幺忍到十七岁的,其实你早想把他吃掉了吧。”
秦树没否认。她默认了赵祈庚在她人生中占据第一位,任何的亲密活动都该是和这个人进行,秦树想不出来和别人会怎样。
笼蔷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边回消息边问:
“小树,后天你就要回纽约,真不打算回北京看看赵祈庚了?”
秦树把下巴窝在毯子里,其实她也没想好。原以为自己可以忍的,这幺多年,终该不那幺任性了。没想到被秦众一激还是破了防,当着那幺多人的面让赵祈庚下不来台,自己怎幺有脸回去找他。
笼蔷拿了一件自己的长披肩扔在秦树的旁边,秦树疑惑。
笼蔷对着她努努嘴:“你不去找人家,人家自己跑来了。别再闹小脾气,快下去吧。”
秦树愣一下,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往外跑。
“披肩,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