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一发完
病娇预警】
殿外传来你的贴身宫女温柔哄劝的声音时,你正在握着一块白玉含着泪红着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陛下,椽度大人已经在寒香殿等待多时,您还记得侯青大人的嘱咐幺?”
听见侯青二字,你的眼泪瞬间溢满,白玉被你紧紧握住,身后的珠帘随着你的步子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孤……孤还记得的。”
站在繁莲面前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原本你被侯青养得极好,面颊圆圆,像极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
你的性子也是极好,虽然如今皇室一脉只剩下你,但是你个性温良,听取谏言,若是太平盛世,即便你只是个女子,也同样能做个守成之君。
只可惜如今天下分裂,需要的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若是侯青尚在,倒是能勉强能辅佐你继续延续些许气数。
繁莲在心中叹息,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哄着你往殿外走去。
你不想去见椽度,其实也情有可原。
着一袭绯色衣袍的男子懒散地靠在水榭饮酒,入了宫连冕服都不曾穿上,听见你身边的小太监传话,他也只是擡手用捏着酒盏的手背掀起纱帘,轻慢地瞥了你一眼。
“恭迎陛下,臣下昨日出门狩猎,不慎扭伤足踝,无法接驾,还望陛下海涵。”
他生的漂亮,一双脉脉含情眼瞧着总让人恍惚失神,据说椽度从前只是个低贱乐伎,平日里供显贵作乐,后来却阴差阳错被侯青师门所收成了师弟。
在侯青死前,他就被侯青招来麾下做事。
他确实极有能力,如今整个大陈的军队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井井有条,在诸国之间也隐隐有了可堪一争的趋势。
按理来说,你应该无比欣喜。
如果椽度不觊觎你的皇位的话。
你不情不愿地坐到了他的面前,冲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
“爱卿辛苦,孤怎会同爱卿计较这些小事。”
他似乎很满意你的软弱,把酒盏放到了一旁,然后唤来一旁的心腹。
“陛下,这几日臣想调度任免几个官员,有几个老顽固需要处理一下。”
对方已经呈上了拟好的名单,你只需要盖上你的玉玺便好。
你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单,看来了林居的姓名,椽度准备将其外放,你记得侯青所说的话。
【“林居出身微末,却为人正直,陛下应当为其后盾,留于户部约束平衡。”】
在盖上玉玺之前,你的动作停下了,陪在你身边的繁莲笑容微微凝滞,她察觉到了一旁椽度的不悦,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出身底层的他最追求的就是效率和识趣。
现在的你,很明显在拖延和不识趣的范围之内。
“陛下可有不满?”身边的心腹再次帮他斟酒,他好整以暇地捏着酒盏,似乎在等着你的解释说法。
“孤要好好瞧瞧,考虑考虑。”你硬着头皮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轻笑声传来,他放下了酒盏,酒渍落在了红木桌案上,好似凝成了血滴。
“陛下长大了呢,是件好事。”他径直起身准备走出水榭,身边的心腹帮他披上外袍,他回眸瞥了你一眼,“臣诸事繁忙,恐怕等不得陛下细细考虑,陛下不若考虑好后,今日子时之前,来臣宅邸把名单送来吧。”
彻底离开之前,他再次回头看你:“陛下应当知道,臣最讨厌的便是逾期之人,您应当会遵守时间吧?”
他特意挑这样的时间,就是在故意折辱你。
你知道他在惩罚你,他和侯青不同,说一不二,偏执独断,你只要稍不如他的意思,他就会想方设法让你屈服。
若是从前的一些事情,你也无所谓了,侯青死前一直叮嘱你要听他的话,但是这一次他的意思和侯青相悖,你要听侯青的话。
你在名单上划去了林居的名字。
繁莲在一旁劝你:“陛下何苦如此,如今听话才能安稳度日。”
你抹了抹酸涩的眼睛,摇了摇头:“他说过要保林居。”
繁莲自然知道你说的是谁,你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唯一固执的事情只在侯青,他留下来的遗书,你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认真执行。
如今对椽度百般忍让,也同样是因为侯青死前保举了此人。
侯青的眼光极好,原本因为他死去要衰微的大陈,现在却因为椽度隐隐有了赶超之势。
算无遗策的侯青几乎为你完美地铺完了未来几十年的路。
————
是夜,你拿着名册来到了椽度的郡侯府邸,他的性子狂狷,从前侯青的太傅府瞧不上,自己上书让你封了一个爵位,自己另辟了宅邸。
这宅邸修建得十分奢靡,亭台楼阁,假山风景,无不精巧。
府门守卫瞧见是你的马车,跪下接驾时便说道大人已等待多时。
你瞧着时辰,已经临近子时,他说的子时之前,实际上是要你子时到,可偏偏他让守卫故意传话已等待多时,真真不要脸。
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你很想发脾气,他这样的家伙,便是面团似的泥人,也要有脾气了。
繁莲在一旁拍着你的后背安抚你。
“陛下莫恼,陛下莫恼。”
“孤知道。”你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四个已经等候多时的侍女站在一面前帮你提灯引路,他的这座宅邸,路径复杂,每每过来,你都要迷路,以至于他现在特意帮你安排了四名引路侍女,这四名侍女平日里什幺都不用做,只在你来时帮你引路。
他不喜你带其他人见他。
所以繁莲等在了外面。
到了静室,你已经知道路了,那四位引路的侍女也止步不前:“陛下,前面奴婢便不好继续相陪,大人已在内室等待多时,还请陛下小心进入。”
她们领头的那位递了一盏八角宫灯到你面前,前面不曾点灯,只在廊檐放了隔着一段距离放了一颗夜明珠,昏暗的光线很是柔和,在这燥热的夏日难得多了几分凉意。
如果此刻你不用去见椽度,你想你也一定很享受这样悠哉悠哉的氛围。
长廊的尽头就是铺满竹席的静室,你把宫灯放到一旁,擡手在门扉上敲了敲。
门内传来了椽度的声音:“陛下迟了些许。”
言毕之后,他才缓缓开门,因着已经入夜,他里面只着一袭白色单衣,外面披了一件深蓝氅衣。
你懒得和他争辩迟到的事情,从前不知事时,还认真辩驳,后来经历的次数多了,你就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找茬,不想让你好。
“夜深露重,车便慢了些。”
你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
“陛下辛苦,快进来坐坐。”他随意拉住了你的手,把你拽入了内室。
室内同样只摆放了几颗珠子,你方才放在静室外的那盏灯大概是现在唯一的光亮,如此昏暗,你也大概明白这厮不准备做什幺正事。
即便你知道来这里就会如此,可心底还是不免烦躁。
你把名单拿了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是想留下林居吧?”他根本不看名单就能知道你的想法。
你点了点头时,他握住你手腕的手更紧了。
“陛下难道不知,林居这厮,近日惹了大麻烦,相府的长子被他丢入了牢中,去了半条命。”
“那是那家伙罪有应得。”
你早就听闻对方强抢民女的事情,你并不觉得林居做错了。
在你说完这话时,你就被椽度压在了竹席之上。
“我的好陛下,一根筋可不是什幺好事,这丞相背后,可是赵家和李家强强联合的氏族,您现在能坐稳江山,他们有一半功劳。”
你薄唇紧抿,面颊微微鼓起:“那不是还有你另一半的功劳幺?你斗不过他们吗?”
你的衣带已被解开,青底莲纹的肚兜和静室窗外一簇一簇的荷花荷叶互相映衬,被他捏在手中的雪白腕骨便是尚未从泥沼之中脱身的藕节。
看你的眼瞳气得发红,他随意亲了亲你的眼尾:“陛下倒是高估臣下了,我可不如师兄神机妙算。”
你微微僵硬的表情已经直接验证了他的猜测。
冷笑声在你的耳边响起:“瞧瞧,活人做得多,真不如死人的几句话有用。”
“陛下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般听话过。”
“亚父说的……就是对的……”你低下头硬着头皮说道。
他是你父皇的结义兄弟,你尚且年幼时,父皇就让你称其为亚父,后来你父皇死前托孤,你不过十岁出头,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点一点带着你守住父亲基业,你对他崇拜钦慕都有,椽度根本比不过侯青。
“瞧瞧我的好陛下,平日里在我面前战战兢兢,现在为了个死人,都敢跟我犟嘴了,陛下还想让我保下林居幺?”
他捏住了你的下颌,迫使你擡眸看他。
“陛下不会真的觉得,单靠那些个遗言,就能守住你这妄图千秋万载的破败基业不成?”
你对上他的眼瞳时,记忆被拉回侯青死前。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为了辅佐你更是呕心沥血。
除了上朝,大部分时候,你都陪在了他的身边。
他拿不起笔,你就帮他提笔写下要说的话,他说一遍,你就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曾疏漏。
病重的他,即便形容枯槁,也难掩应有的风姿,那双漆黑深邃却无比温柔的眼睛依旧会看着你,不断安抚着你。
“我的陛下,莫怕莫怕,这千秋基业、万载江山,你一定能守住。”
“我不要千秋基业,也不要万载江山,我只想亚父活着。”
你的眼泪不断滑落,没入他的颈窝。
“我害怕……我怕我做不好……”
他是你唯一的依靠。
“不,陛下听话,按照我的话去做,一定能做好的。”他最后帮你擦去了眼泪,“只可惜,看不到我的陛下君临天下时的模样了。”
————
你是被耳垂的刺痛感带回神的。
椽度在咬你。
“陛下,别总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现在帮陛下守住江山的是臣,您对臣多几分真心,臣自然也会十倍百倍地还给陛下。”
你觉得椽度在撒谎。
他和侯青不同,欲望和野心,总是盈满他的双眼。
他上位的第一日,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掉看过他当乐伎表演时的那些达官显贵。
他是睚眦必报的鬣狗,盯上了猎物之后,便是把对方拆吃入腹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样的人,若非侯青举荐,你到死也不会用他。
当甬道被盈满时,疼痛感再次让你回神,他把你压在了窗边,披散的长卷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从莲池之中爬出来的水鬼。
“陛下在想什幺?是在想如果不是侯青的遗言,你是必定不会用我这个低贱的乐伎是幺?”
他轻易从下方拢住了你疲累的双手,又再次上擡压在了窗台边,外面的游鱼跃水,溅出来的水珠子没入了白沫,混杂的液体从你的手腕顺势而下,靡丽又暧昧。
你的耳边依旧是他威胁满满的声音:“真是遗憾,陛下这辈子,大抵也只能用用我这个低贱的乐伎了,我不似侯青那种故作姿态的世家公子,欢愉否、自得否,最为重要。”
他才不会操劳到呕心沥血,闷不吭声,最终一命呜呼。
侯青死前来找他时,病入膏肓的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虽说我勉强叫你一声师兄,只可惜师兄做错选择,这大陈气数已尽,你护着的小皇帝是个平庸之辈。”
“她是个好孩子,只是缺一个辅佐之人。”
“师兄要我放弃强国,来帮她?”
“这是条件,以及,她算有恩于你,你若不愿,也只需要护她十年就可得到报酬。”
他这个师兄,到死前都在用尽资源帮你拉拢人心。
不过椽度也确实不知道,当初救他的人会是你,他瞧不上的软弱皇帝。
妄图出逃的乐伎被人抓住,隐匿在车马之后的女子救下他,找人把他安置在了一处收容所,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师父,从处处被踩的乐伎变成了人人拉拢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