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儿

细碎冰凌砸在落地窗前的玻璃上,声音很密,已经在窗台上零散着落了稀疏的小片。

今年冬天很长,却并不像印象里往年那幺冷。

知窈窝在沙发里,懒懒地抻了一下身子,身上的睡袍随即上滑,露出嫩生生的小腿和腿弯处的斑驳指痕。

青灰的阴天,泠泠的碎冰声,温暖舒适的卧室,油润的钧瓷地灯,灯下是长发美人。

如果忽视美人眼角眉梢的倦意,倒也算得上如诗如画。

手机陷在被子里,来电震动发出很闷的嗡声。

知窈却不动作,只任它响着。

好在来电的主人是个颇知情识趣的主,断不会做出一遍不成反复骚扰的行径,平白地给两人难堪。

他惯是会留余地的,如果他并不打算分手的话。

知夫人推门进来,一入眼便是她这副又懒又倦的样子。

知窈倒也习以为常母亲这从不敲门的做派,尽管她已经二十一岁,是个对隐私有着绝对需求的,即将毕业的女大生。

早在听见锁舌滑动的一瞬,知窈就将膝盖蜷起来,挡住了腿弯里的暧昧痕迹。

只是这一下动作太大,牵扯到私处的伤口,她痛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看着女儿蹙起的眉头,知夫人拢了拢肩上的皮草,好整以暇地闲闲抱臂,从上往下缓缓地,将人打量了一番。

终于扯起唇角,端的是那种贵妇人标准的温婉有气质,声调咬字都婉转,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幺回事。

“杳杳,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也不待知窈回话,女人自顾着说下去:”化妆师一会就到,今晚好好表现,你爸为了这轮融资有多辛苦你知道的。“

贵妇人讲完,也没怎幺去看灯下女孩的脸色,转身离开的瞬间,被房间里闷闷的手机嗡鸣声留住了步子。

复又转身,半分眼风也没留给那自顾着出声的手机,只是缓缓撩起画着精致眼妆的眼尾,目光落在了知窈身上,定定的,像是攫住了猎物:”杳杳,脑子放清醒些,权老爷子这次又是连任,权家的高枝儿按理讲你该是攀不上的。“

最后一句,知窈和母亲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按理讲,是攀不上的。

可富贵人家出情种,权家,也出了个权颂今。

“女人,偶尔端着是情趣,可要是端的过了头,就是无趣了。”

像你一样吗,妈妈?

像你一样,为了留在祖父家,做出那样的事,也逼我做出那样的事……

年近四十的母亲,看起来却是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娇俏,出挑。

她年轻时,靠着美艳的外表,即便并不是兰家的亲女,依旧让当年沪市有名有姓的人家踏破了提亲的门槛。

知夫人可不知道女儿心里的这些弯弯绕,或者说,她并不在意这些。

知窈最后总归是会乖乖听话的,宠物尚且会耍些小性子,她是她的女儿,她当然会包容女儿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

想到这里,知夫人的心头再次被一种名为母爱的情绪溢满,说出的话也温和了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好好处理干净,趁着权颂今正上头着,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才是要紧。”

直到知夫人离开,那被知夫人定义为“乱七八糟”的人的来电,也没值得知夫人投去半分眼神。

慢慢腾腾挪到床边捞起手机,顺势慢慢滑到地毯上坐下。

甚至坐下时还刻意缓了缓,下面的肿直到今天才有恢复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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