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翔将身上的薄毯又裹紧了些,丝绸质地的毯子本该给人温暖柔软的触感,此刻却像一层薄冰贴在他身上。
“这个世界上的灵异事件都能找到科学解释!”,他闭着眼睛,试图用多年来培养的逻辑思维说服自己。
可每当他这幺想的时候,田芝月的声音就会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那带着神秘笑意的低语,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晚饭时,田芝月倚在门框上,纤长的手指绕着咖啡杯打转:\"听说了吗?西京大学的公寓有个灵异故事。\"
她当时微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每到午夜,就会有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在走廊徘徊。
最吓人的是,她会在住户的杯子上留下鲜红的唇印,就像这样。\"她突然俯身,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在咖啡杯沿印下一个完美的唇印。
那时的吴志翔只是摇头笑笑,把这事当作都市传说听过就算。
可现在,田芝月的每句话都变成了挥之不去的魔咒,在他心头缠绕生长,像一株带着刺的藤蔓。
一阵冰凉的风突然扫过他的脸颊。
吴志翔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咚咚直跳。
他明明记得自己关了所有的窗户。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落地钟秒针移动的轻微咔哒声。
窗帘在月光下微微飘动,投下的影子像是无数伸向他的手臂。
窗外那棵老槐树的枝条轻轻刮擦着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在窗外,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理性的锚点。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亮起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悬浮在夜色中,像两盏幽冷的鬼火,直勾勾地盯着他。
吴志翔的喉咙一紧,恐惧像冰水灌进肺里,他吓得险些叫出声,身体猛地向后缩,薄毯滑落在地。心脏狂跳,几乎要撕裂胸膛。
那对眼睛一动不动,绿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窥探他的灵魂。
他强迫自己凝视,试图用理性驱散幻觉。
终于,月光稍稍移转,照亮了窗外的老槐树枝头——一只黑猫蹲在那里,绿色的眼瞳冷漠而空洞,像是洞悉了公寓过往的秘密。
吴志翔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但那股寒意却未散去,反而更深地渗进骨头。
猫的眼睛依旧盯着他,头缓缓倾斜,像在审视,又像在嘲笑他的脆弱。
窗外的刮擦声似乎更有节奏了,像低语,像咒骂,像某种古老的召唤。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够桌上的空调遥控器。
按下显示键的瞬间,蓝色的数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16℃。
这不可能。吴志翔清楚地记得,睡前他特意把温度调到了26℃。
他反复按着温度调节键,但那冷冰冰的数字纹丝不动。
\"一定是田芝月在恶作剧。\"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异常干涩。
他想给这个异常现象找个合理的解释,但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问:她应该没有这幺恶趣味吧?
吴志翔决定喝口水冷静一下。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书桌,就像脚上被灌了铅。
当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马克杯上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脊背窜上来,让他的头发几乎根根直立。
那个杯子——他清晰地记得睡前已经喝空了它,可现在,里面盛满了深褐色的液体,几乎要溢出来。
最可怕的是,在月光下,杯沿清晰地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颜色鲜艳得像是刚刚印上去的,甚至还泛着些许湿润的光泽。
吴志翔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田芝月描述的情景。
杯子在他手中微微抖动,咖啡洒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深色痕迹,在月光下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喉咙发紧,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
就在这时,客厅的感应灯突然亮了,刺目的白光将他影子投射在墙上,那影子扭曲成一个陌生的形状,仿佛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人在俯视着他。
吴志翔慌乱地拍灭了灯,可黑暗重新降临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都是错觉...\"他对自己说,声音微弱得像是在祈祷。
他突然特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也许冰凉的水能让他冷静下来。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比记忆中长得多,感应灯在他经过时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似的。
他推开门,洗手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的呼吸声在瓷砖墙上回荡。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额头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眼睛因惊恐而睁得很大,黑眼圈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明显。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指。
吴志翔弯腰将水拍在脸上,冷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当他擡起头,抹去脸上的水珠时,镜子里的画面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在他睡衣的肩膀位置,明明空无一物的白色布料上,镜中倒影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手印,散发着幽绿色的荧光。
手印很小,像是属于一个纤细的女人,它们在镜中有生命一般慢慢移动,似乎在抚摸着他的胸口。
吴志翔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衣,什幺也没有。
可当他再望向镜子,那些手印依然清晰可见,而且数量似乎更多了。
他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感应灯又开始闪烁,在明灭的光线中,镜中的手印变得越来越亮,几乎要跃出镜面,朝他伸过来。
\"不...这不是真的...\"他的声音支离破碎,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洗手间。
但恐惧如影随形——客厅的窗帘上,此刻也映出了同样的荧光手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人正在他四周游荡。
最后的理智终于崩溃。吴志翔快去跑到卧室门口,敲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成拳。
\"芝月!\"他的声音里满是赤裸的恐惧,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门开了。田芝月站在门口,丝绸睡裙在月光下近乎透明,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眼中带着三分睡意,七分调侃。\"怎幺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吴教授半夜不睡,想找我聊天吗?\"
吴志翔喉咙发紧,他不敢回头看那个诡异的客厅。
\"客厅...不太对劲,我想...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发烫,一个成年男人说怕实在太丢人了。
田芝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原来是怕黑呀?\"她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不过我可警告你,我睡觉不太老实。\"
卧室里的灯光柔和温暖,与外界的恐怖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吴志翔几乎是跌坐在地上的临时床铺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
可是当他偷偷擡眼看向田芝月时,却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光芒。
田芝月轻轻拍了拍床边,\"坐上来吧。\"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调侃,\"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在动什幺坏心思。\"
吴志翔想辩解,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卧室的吊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
吴志翔的脸色瞬间又变得煞白。\"灯...你看灯!\"
田芝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枕头,然后耸耸肩。\"是不是你这房子的电路不太稳定?\"她若无其事地说,\"别太紧张了。来,靠近一点...\"
她说话时,房间里加湿器喷出的雾气在月光下氤氲开来,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无声地站在吴志翔背后。
雾气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透过他的肩膀,注视着田芝月,两者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吴志翔似乎感觉到了什幺,他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一团普通的雾气似乎泛着荧光。
\"芝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房间也有点...不太对劲?\"
田芝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嗯?怎幺了?\"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女鬼的故事了?\"
吴志翔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被加湿器吸引住了——那里喷出的雾气越来越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有生命般缓缓向他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