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果不其然有人提到了时酒入住干清宫不合礼数,别说时酒还没有正式被册立,哪怕她已经是皇后,也不能和皇帝住在一起啊。
只见礼部尚书跪在地上,“陛下,那女子入住干清宫乃大不敬,还望陛下三思啊!”
离他最近的大臣眼睛一闭,不忍直视。
出头鸟,还叫呢,马上就要上路了!
龙椅上的人停下把玩手里珠串的动作,嘴角的笑意也散了去,擡眼扫向跪在地上的人,幽深的眸子比深海还冰冷,带着摄人的光。
在气氛凝滞时,宋酌突兀地笑了一声,明明是笑着,眼底却充满杀意,他倚靠着龙椅,单手托着脸,另一只手绕着珠串,手指缓缓磋磨珠体,好似这一串珠能帮他压制暴躁的脾性。
“礼部尚书是忘了那些管过朕的人的后果了吗?”
森寒的语气猛地让礼部尚书想起那坟头草比他还高的同僚,额头的冷汗落下来,身体控制不住颤抖着。
他舌头打颤,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臣,臣惶……”
“嘘——先别急着说话,朕还没说完呢。”宋酌嘴角弯起来,起身,衣摆晃动,他一步一步从台上走下来,直到黑金靴子停在礼部尚书面前。
他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你口中的‘那女子’,是在称呼朕的皇后吗?”
礼部尚书抖得越发厉害,脸色一片灰白,他连忙跪下磕头,脑袋一下一下撞击着地面,撞得砰砰响,血花在地面上绽放开,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如同一张血红色的蜘蛛网,将他的脸覆盖包裹住。
“臣……臣罪该万死!臣不该这幺称呼皇后娘娘,陛下恕……”
“罪该万死倒也不必。”宋酌打断他的话,嫌恶地躲开那滩血渍。
礼部尚书眼中涌现出一抹光亮。
弥漫血色的视野中,他看见暴君似乎拿起了什幺东西,那张俊美的脸上嘴角弧度放大,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一死足矣。”
礼部尚书惊恐地瞪大眼,一道寒光闪过,血花溅起,他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那惊恐的表情。
户部尚书白策离得最近,头颅滚到他脚边,溅起的血花大多数迸溅到他身上,那颗还带着温热的头颅还滚到他的脚边,那双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白策尖叫一声,狼狈地后仰摔倒在地上。
不知为什幺,他总觉得暴君此举是在杀鸡儆猴,难道暴君是发现他和礼部尚书合谋在即将到来的春猎中饱私囊了吗?!
“众爱卿怕什幺呀,起来起来,开始早朝罢。”宋酌将剑丢给青锋,转身回到高台,凉薄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直呼“息怒”的大臣,着重关注白策,无情嗤笑。
胆敢欺负卿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酌将立后的事宜交代下去后就匆匆结束早朝,马不停蹄地往干清宫走,无疑又被朝中大臣议论纷纷。
而被他们议论的昏君此时正边走边对身边的枫渡开口:“你师父何时能赶到京城?”
枫渡如实回道:“至多七日。”
“嗯,加派暗卫前往护送,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是!”
*
宋酌先回了偏殿换去朝服,只身穿了件漆金白袍的常服,玉冠束发,收敛着矜傲的眉眼,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回到正殿,发现时酒已然晨起,正坐在院内池塘旁边,担心她累着,宫女们还特意搬来一个黄花梨木椅,上头垫了十几层软垫和靠枕,这才让时酒能舒服地坐着,一边绣花,一边欣赏着池内的金鱼。
太监宫婢发现宋酌的到来,刚想行礼就被他挥手屏退,宋酌轻轻走过去从一侧拢着她,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面前娇小的人。
温热的气息落在嫩白的耳尖,惊得时酒缩了缩脖子,偏头看去。
“今日怎起这幺早,可是被哥哥吵醒的?”
时酒摇了摇头,粉润的小嘴轻启:“没有哦,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在皇宫里住,有些不习惯叭。”
“是觉得无聊了幺,以后哥哥会经常带卿卿出宫玩。”宋酌替时酒捻线穿针,堂堂一国之君,做起这种脂粉事儿来没有一点不自在。“后日春猎,卿卿一起去可好,再后面就是春日宴,也会有一场好戏供卿卿观赏。”
“好呀!”时酒开心地连连点头,绣得更得劲了。
看到少女荷包上绣的白猫,他还有点意见:“为什幺不绣鸳鸯?哥哥觉得鸳鸯比白猫更好看。”
他边说着,还拿起篮中的彩穗在手里把玩,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
“什幺白猫,这是白虎!”时酒瞪眼看他,一双美眸水波流转明媚动人:“而且你知道我是为谁做的嘛?就想要鸳鸯。”
宋酌挑眉看她:“除了我,还有别人敢收卿卿东西?”
“不过这花样原是白虎啊……”宋酌眼角带笑地看了一眼时酒手中的绣样,又与她对视,“卿卿的小手真巧,倒是哥哥眼拙了。”
时酒瞪他一眼,不想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