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闻翎说什幺呢？”
裴开霁从身后走来，一只手提着书包，平静的问他。
“准备借伞给她，不过她哥哥过来接她来了。”
陆舟目光看向远处，两辆黑色的车开进学校。
一辆是陆家的，一辆是裴家的。
陆舟摇下了后排的车窗：
“下周一见，裴开霁。”
裴开霁没有说话，上了车，在车上对着他摆了摆手。
周日闻翎没有去成福利院，倾盆大雨路上难行。
周一的时候天气转晴，大雨清洗了整座城市，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独有的泥土清香。
闻翎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柔和的阳光穿过她的身体，落到小小的客厅地面上。
闻青玉正在晾衣服，闻翎跑过去从身后紧紧拥抱他。
“哥，我去学校啦！”
闻青玉停下手中的活，轻轻拍了拍她交叉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去吧，好好学习。”
等她走后，闻青玉将手放在闻翎刚刚拥抱自己的位置。
他教过闻翎面对侵犯时要勇敢反抗，却没有教过闻翎兄妹之间不能如此亲近。
不能洗澡的时候打开门叫哥哥递衣服，不能让哥哥帮忙擦拭淋湿的身体，更不能赤身裸体睡在哥哥的床上。
这是乱伦。
闻青玉摘掉眼镜，仰着头看向天花板。
周六晚上天气恶劣，提前下班，他接闻翎回来就开始工作。
闻翎在狭窄的浴室洗澡，衣服放在房间的床上忘记了拿，喊了他。
“哥，帮我拿一下衣服，我忘记了。”
闻青玉拿着衣服走近，黑暗中，她浑身赤裸，皮肤雪白，蹲在桶旁给自己的身体浇热水。
家里还没买淋浴喷头和热水器，虽然洗澡不方便但闻翎从来没说。
她对自己从来不设防，不遮掩，无比信任。
甚至提出要他帮忙擦拭背后。
闻青玉严厉拒绝了她。
也许语气太重，也许态度不好，导致闻翎晚上梦游犯了，深更半夜，来到他的房间。
紧紧抱着自己的腰，嘴里不断重复：
“哥，别丢下我……”
“哥，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学习，你不要生气了……”
“哥，我好难过……”
不知道从什幺地方开始，闻翎对他的依赖和爱逐渐变质。
他该怎幺样把闻翎拨回正轨，让她明白至亲血脉，骨肉相连的人是不能相爱。
闻翎对晚上梦游的事情毫不知情，早晨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睛干涩。
一路小跑到学校。
教室里一半同学早读，一半同学窃窃私语，目光频繁看向她的旁边位子，她发现身侧的同学的桌子换成一个崭新的，上面的油漆涂得闪闪发亮，没有任何书本。
没听说要转来新同学呀。
闻翎没多看闭上眼睛继续背书，等她记住之后，准备喝口水再继续下一个内容时。
后颈传来湿冷气息，她侧身擡头，裴开霁正坐在旁边新的座位上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刺头，额头顶着一道疤痕，眉毛浓而密，鼻梁高挺，眼神充满凶狠，黑色的瞳孔映照出无尽的黑暗，阴沉着脸让人不寒而栗，嘴唇抿起，没有说话，不太友善。
他突然倾身往前，连带着椅子挪动发出刺啦的声响，逼近闻翎。
周围的同学纷纷放下书，或者书挡脸，偷偷往闻翎这边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弯腰，在闻翎错愕害怕的眼神里，捡起地上的一支笔，放到闻翎的桌子上。
随后坐正身体，若无其事看向黑板。
余光欣赏着闻翎的胆战心惊的模样。
内心生出隐秘的快感。
为了惩罚闻翎在酒吧砸伤自己，他从二班转到一班。
闻翎，欢迎来到我的游戏。
闻翎犹豫片刻将笔放进笔袋最里面，继续专心致志背书。
上午第一节课，班主任在讲台上正式介绍了裴开霁，成为一班中的一员。
他黑板上一笔一划慢悠悠写出自己的名字，修长的手指握着的粉笔受不住写字的力度被压断一截，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到角落。
讲台下的同学有人欢喜有人害怕。
听闻裴开霁喜欢打架，家里虽然很有钱但爸爸妈妈各玩各的，从来不来开家长会，成绩一般脾气也差劲……
唯一的优点是那张脸，带着痞气和不怒自威的模样让人心跳加速……
裴开霁写完，没有鞠躬没有微笑，冷着脸傲慢的扫视一圈，目光慢慢落到闻翎的身上。
闻翎单手撑着脸，不甘示弱的回看他。
学校里面他难道敢做出什幺出格的事来。
闻翎心想。
陆舟看到闻翎和裴开霁的凌空对视，太阳穴突突地疼。
事情好像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看到裴开霁这种被挑战，想得到，最后摧毁的表情和眼神了。
祈祷他们能够相安无事，裴开霁就不会从二班转到一班来。
跟裴开霁说明自己喜欢她，到这个程度裴开霁肯定不愿放弃计划。
到底该怎幺办呢？
陆舟眉头紧锁，背脊挺直，视线看向他们二人，握拳的指节紧紧陷入掌心的肉里，一改他之前温柔爱笑的模样。
下课铃声响起，闻翎和苏莉结伴去食堂吃饭。
落座之后对面紧接着出现一位最不想见到的人。
裴开霁。
他看了看面前的闻翎，又偏头看了看挨着闻翎坐在一起的苏莉。
眼神冰冷，让人难受，有一种自己是垃圾的感觉。
苏莉默默低头，没有因为害怕就离开。
闻翎在饭桌下牵起她的手。
好巧不巧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莉同学，我可以坐这个位置吗？”
温柔的让苏莉没办法拒绝。
闻翎身边的位置空出来，陆舟端着餐盘坐了上去。
食堂里有些知道裴开霁性格和脾气的同学默默远离他们这一桌，挪到更远的位置，周围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其他同学见这里气氛怪异纷纷绕道而行。
空调在食堂的四个角落，头顶的电风扇发出滋滋的声音，原本燥热的空气被拦截，奇怪的东西在他们三人中蔓延。
“你们到底想干什幺？”
闻翎看向罪魁祸首裴开霁。
裴开霁没有说话，双眼看着她刚刚喝完粥红润饱满的嘴唇和洁白无瑕的牙齿。
满脑子都是：
好吵，好烦！
陆舟歪着头，笑容温和，主动伸手对闻翎说：
“又见面啦，闻同学！”
闻翎见怪不怪懒得搭理陆舟。
“我哥的工作牌还给我？”
闻翎突然记起来，那天下午裴开霁拿着闻青玉的工作牌在手中把玩，丝毫没有要还给自己的意思。
“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来我休息室，我再看要不要还给你。”
他父亲给学校捐了一座教学楼，他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在校学生会议室的隔壁，平常用来午休。
“我考虑一下。”
闻翎不太想羊入虎口，但想拿回属于哥哥的工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