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又是万圣节

“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你也是。”

李欣怡将两个快递箱抱在怀里，径直走出了超市。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作响，好像不断地有新的信息发进来。欣怡两手都被纸箱所占据，只好任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

她推开屋门，弯腰将放在地上的快递箱抱起来放在屋内的鞋柜旁，并没有打算立刻拆箱。欣怡解锁手机，发现屏幕上都是来自于朋友们的祝福短信，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正在这时，备注为妈妈的视频电话也打了进来，欣怡迅速地举高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欣怡。”

姚素正坐在书桌前，桌上是摊开的文件夹。她将手里的笔搁置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收到妈妈的礼物了吗？”

李欣怡翻转手机的摄像头，将其对准了放在鞋柜上方的快递纸箱。

“刚从超市拿回来，还没来得及拆呢。”

她又将摄像头换成前置，俏皮地反问，“妈妈今年送我什幺礼物呀？”

姚女士在屏幕那端故意做出一副保持神秘的样子，叮嘱她自己拆开看看，恰好此时有人凑近姚素低声说了些什幺。

“欣怡，妈妈还有事要忙，照顾好自己，好吗？”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女儿。”

洗完澡后的欣怡站在岛台后面一边喝水一边看向客厅，一大一小的纸箱正安静地堆在地毯的旁边等待着她开箱，她终于想起来之前准备要问却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妈妈，今年怎幺送了两个礼物？」

或许是姚女士正忙碌，欣怡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李欣怡盘腿坐在地毯上，右手拿着裁纸刀纠结着，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开始下手。良久，她就像是做出一个巨大的决定一样，拿起稍大一点的快递箱一下就划开了箱面上的封口胶。

白色的泡沫填满了纸箱所有可能存在的缝隙，一只瓷杯严丝合缝地嵌在中间。欣怡小心翼翼地取出瓷杯，近看才发现白色的外壁上是层层的浮雕。她又看到箱子里的那张明信片，有些欢喜地取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读着。

「这是妈妈之前出差的时候偶然看到的，知道你喜欢收集这些。生日快乐。」

「希望它到达的日子能正好赶上你的生日。」

李欣怡站起身来，拿着杯子迫不及待地走到水池跟前，将这只小小的瓷杯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后，轻轻地放在台面上。她打开手机的摄像头，找好灯光和角度，对着它拍了好几张，最后选出一张最为满意的照片发送给了母亲。

「清洗完毕，谢谢妈妈！」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打开收纳柜的柜门，将放在里面的各式各样的水杯交换着位置，腾出一个合适的空位后，满意地将新到手的藏品放了进去。

这下只剩这个小箱子了，李欣怡轻轻晃动手掌，掂量了一下。

倒是不重。

带着一点期待，她打开了快递箱，黑色的丝绒方盒静静地躺在其中。欣怡掌心托住小小的盒子，一边在心里胡乱猜测着妈妈还会送什幺礼物给自己，一边按住了方盒的开关。

“哒——”伴随着轻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开盒声，黑色丝绒方盒的上盖缓慢地弹开。刻着陌生花纹的、古朴的戒环托着一颗又像是蓝色又像是绿色的石头。

是一枚戒指。

李欣怡愣在原地，眼睛眨了又眨，可惜的是这枚熟悉的戒指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你觉不觉得这只戒指中间的宝石很像在Gozo岛上看到的海？”

“在暗示我？你想被我套牢在手里吗？”

“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要是想要的话我会自己买，才不会给某个人机会。”

“啊哈……”

“你这是什幺表情？快点走吧！”

这些碎片一样的回忆又闯入欣怡的心里，猝不及防，令她自以为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涟漪。李欣怡将那枚戒指放回盒子里，像是二次确认一样将快递箱翻到贴有物流单的那一面。

（Ship   From   United   Kingdom   ）

正在这时，她放在一旁的手机自动点亮了屏幕，是一条来自妈妈的信息。

「我只寄了一个快递，是不是你其他的朋友寄给你的   ？」

李欣怡闭了闭眼。

没错，是Casper。

万圣节派对大概是最近银湖高中最热门的话题了。

「万圣节派对！欢迎所有奇怪生物的加入！」

夸张的宣传海报极其霸道地占据了公告栏的大块版面。有关毕业生舞台剧的应援小组宣传拉新海报被挤到了角落，可怜兮兮地只露出一半的内容。

李欣怡驻足在公告栏前已经有一会儿了，她有些无聊地将所有看得见的海报和公告书都在心里念了一遍，还是没有等到Erna。

穿着棒球服的男孩一步两跳地从楼梯上跳下来，在看到公告栏前的人影后突兀地停住了脚步，面露懊恼地走下最后几步阶梯。

他挠了挠浅金色的短发，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嗨。”

“Oh......嗨。”男孩愣了一下后才回复道。

李欣怡没再说话，她看着这个叫Odd的男孩将应援小组的海报揭了下来，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

“为什幺取下来了？不用招新了吗？”

“什幺？”身旁的女孩指了指他手里的海报，“啊……差不多吧。”

Odd又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短的像是在敷衍的样子，急急地转过头又开始说话，“我是说，是的，目前的人员已经足够了。Emma说再有更多人的话，后续的任务分配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不好处理。”

“额，还有，Emma说上次参加会议的很多人根本是来凑热闹的，指望不上他们的话还不如不招他们了。”

“OK……”欣怡脸上带着困惑地看着眼前倒豆子一般说个不停的男孩，迟疑着回复了一句。

Odd鼓起勇气瞥了一眼身旁人的脸，在看到她脸上的茫然后，耳朵一下变得通红，他又有些懊恼自己讲了太多没意思的话。

“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家人才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有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Odd侧过头只看见女孩不带恶意的一张笑脸。

“经常有人这样说。”男孩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他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兔子一样，李欣怡这样想着。

欣怡擡手敲了敲那张万圣节派对的宣传海报，笃笃的声响将男孩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你应该去万圣节派对看看了。”

“因为你也是不同寻常的’小怪物‘。”

“谢天谢地，你没有素着一张脸就来了！”

Sigrid拉住欣怡的双手，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黑色的紧身皮衣包裹在她身上，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平日里黑色的长直发也烫成了大波浪慵懒地垂在身后，还有一个戴在头顶的猫耳朵发箍。黑色的眼罩扣在欣怡的脸上，将狡黠的双眼藏了起来。

“怎幺样？”饱满的红唇轻轻吐出一个问句来。

“非常好！”屋子里的几个女孩都点着头。

Sonia将酒杯一一递给女孩们，“快快快，去之前先预热一下！”

今年的万圣节似乎不止有银湖高中的学生参加。

“你看到没有？”Mette挽着欣怡的手示意她看左边，“那些是其他区学校的，今年果然是跟别的学校一起办的派对。”

怪不得，连场地都比以前的大了许多。

李欣怡婉拒了朋友们一起热舞的邀请，在人群中穿梭着打算找个没什幺人的角落独饮。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避免碰到跳着跳着就亲热起来的年轻男女们，却还是撞到了人。

白色的古希腊样式的袍子套在男孩身上，健壮的胸脯一半都袒露在外。欣怡擡起头仔细辨认着那张脸。

“Odd？你这是？”

眼前的男孩又做出不符合装扮人物性格的动作来，他挠了挠头发，“很不好认吗？是宙斯。”

李欣怡摇了摇头，在感受到身旁热舞的人不断地推挤后，她果断地拉住Odd的手臂，带着他朝远处的沙发走去。

打扮成宙斯样子的男孩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欣怡递来一罐啤酒。

“你还真来了。”

欣怡的目光放在舞池中，随口跟身旁的人聊着。她看到Sonia拉着Erna在舞池中旋转，将一些亲热的男女撞的都呆愣住，欣怡面上露出好笑的神色。

身旁男孩好像说了些什幺，李欣怡并没有听清。她只好将视线从朋友们的身上收了回来，侧过身子将耳朵凑近。

“你刚刚说什幺了？”

看着凑到跟前来的女孩，Odd手足无措，他深吸一口气也慢慢凑近。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在亲密地耳鬓厮磨一样。

“我说，如果你想去跳舞的话，我可以一个人待着。不用太在意我。”

李欣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了看男孩一本正经的脸，面带笑意地开口道：“想什幺呢？我也不太喜欢跳舞。”

感觉自己会错了意的Odd耳尖又通红起来，身旁的女孩笑的好像更大声了。

笑够了的李欣怡收敛了神色，一双眼睛又朝朋友们的身影找去。她的目光滑过舞池里一张张热闹的人脸，最终一无所获。

欣怡于是漫无目的的开始在其他的角落搜寻着，她很快与不远处楼梯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黑色的披风搭在那人的肩上，紧身的带着一点机械感的黑色连身衣将他全身包裹起来，半张脸被带着两个尖角的造型奇特的头套罩了起来，他整个人都像是隐匿在了黑暗中。

是Casper。

李欣怡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