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哈!」
犯人被逮捕后一直都很安静,放弃抵抗一般,直到他和崔东湁四目相对,突然像发疯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从没看过那种眼神,带着浓厚的杀气、怨恨以及疯狂,没有人听得懂犯人说了什么像是被加密的语言,但是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不会想要再听到第二次,好不容易被压制的犯人发出尖锐的笑声后晕了过去。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诅咒。
任务结束后,崔东湁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有些无法集中精神,正准备起身去厕所洗把脸时肩膀被人拍了拍。
「喂,东湁?你还好吗?一直叫你都没有反应。」崔东湁擡起头看见了自己的搭档,顺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提神饮料,一点也不客气的喝了下去。
「没事,只是总觉得刚才那个人好像在哪看过⋯⋯河俊你有查到他的真名了没?」
李河俊坐到了他的对面,有些苦恼的说「没呢,他身上的证件全都是假的。就算想盘问,自从刚才发生的事后,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我看他是嗑药嗑疯了。」
「不过队长说今天已经没什么事,可以先下班了。」谈不上开心,可能是案件进行的不算顺利,李河俊有些提不起劲的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正要开口说话。
崔东湁起身走向了自己的置物柜,迅速的将制服替换掉后变与李河俊道别。
虽然有许多问题还没解决,但是崔东湁认为在自己内心的推测还没印证前先不要让其他人担心,或许只是自己的臆测罢了。
始终炎热的天气今天难得有些转凉,崔东湁决定今天要利用散步回家的时间好好整理心绪。
他可以看见被诅咒的灵魂,唯独自己的无法看到,但是他很确定那犯人真真确确的诅咒了自己。这是第一次他有些不清楚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影响,什么时候会解除。
现在身体或者精神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思考的时间,崔东湁也到了自家楼下,正准备上楼时注意到了楼梯旁有一个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坨,仔细看似乎有些颤抖。
平常的崔东湁是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帮帮这个人。
「你怎么坐在这里?」崔东湁上前搭了话,那个人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激灵的抖了更大力, 有些胆怯地擡起头 。
是一张很精致的五官,明明是亚洲人但是他的瞳孔却是极淡的像宝石般的金色,本该是要很突兀的但是放在这张脸却格外合适,甚至可以说得上漂亮。
漂亮⋯? 崔东湁怔了一下。他从来没觉得哪个男人「漂亮」过⋯⋯,但是看着这张脸并不是那种过分帅气也不是阴柔的长相,精致但不张扬,他除了漂亮以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如同女娃精心雕刻的脸蛋。
或许是刚才哭过,这双眼睛有些泛红,眼角有些湿润的盯着崔东湁,他的心里莫名的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惹人怜爱。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这里。」他放下了抱在膝盖的手,同时这张漂亮的脸也完整的露了出来,崔东湁注意到他嘴角的血迹以及瘀青。
「你受伤了?需要帮忙吗?」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但是对方却像受惊的小鹿躲避了他的手,抱着自己的包袱。
「我没关系的,谢谢。」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很警戒眼前的这个人,仍然很有礼貌的向对方道谢,随即正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有些凉快的天气突然变得寒冷,天空也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哗——的一声下起了大雨,像是被人浇一盆冷水,根本没有时间躲雨,两个人都淋湿了一身。
崔东湁心里想着如果刚才没有跟这个人搭话自己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淋到雨,甚至是这般倾盆大雨。
为什么说是第一次呢?崔东湁是一个极为幸运的存在。
他的母亲怀孕期间仍然没有放弃她最热爱的麻将就在这个时期创造了牌局上最高连庄!运气好到舍不得离开牌桌,还是因为牌咖的脸色已经黑如墨水就怕下一秒翻脸翻桌,她悻悻的结束了最后一圈。
但就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有些不过瘾,跑去彩券行买了张刮刮乐直接中了头奖。
本以为只是刚好运气好的一天,他的母亲并没有思考太多,但是平时的运气也莫名的好到爆棚,这反而让她感到有些惶恐,毕竟她从来没有这种好运。
她害怕这些好运反而让腹中胎儿遇到危险,战战兢兢的到了临盆之际。
超、级、无、敌、顺、利、的、降、临、了!
顺得就像「嗯嗯」时一样,一使劲就出来了。
崔东湁象征性的哭个两声就睡着了,是个超级天使宝宝。
而崔东湁的诞生,她的母亲运气也回到了之前一样,反倒让她安心不少。
小时候的冰棒再来一只、读书时期随便读书都刚好读到考点、出社会后研究股票再购买后瞬间飙涨,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在崔东湁身上。
所以淋到雨对崔东湁来说是一个极为罕见甚至能够堪称事故!
「你看起来没地方去,不然先来我家避雨吧。」崔东湁并特别热情的人,所以他的邀约有点像是命令,那漂亮的少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进入了电梯。
没有想过会再搭这栋大楼的电梯⋯少年站在了电梯的角落,打量着这个身量比他还高的男人。
呃,他看起来很壮,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感觉打不过人家⋯⋯看着即使穿着T恤也无法掩盖的肌肉线条,说实话他有些后悔跟着这个人上来了,甚至刚才才发生了他最讨厌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崔东湁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眼前楼层不停向上的楼层指示灯。
「什么?」姜秋丹还以为自己打量对方的事情被发现,反应过来在问自己的名字才开口:「啊、我叫姜秋丹。」
⋯⋯死一般的寂静。电梯不小但是安静到感觉空间好像在压缩一样,姜秋丹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总觉得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张开口后又闭上。
叮的一声,姜秋丹稍稍松了一口气,跟着崔东湁走出电梯但却从没看过的画面,他没想到这一层楼居然只有一户,走廊还摆着几幅看不懂的艺术画作。
刚才也没有仔细看按了几楼,但应该不是什么低楼层,毕竟他上一份工作也只是在楼下,一层楼就有六户,其实不是很狭窄毕竟是高级大楼,不过跟眼前的相比真的是小太多了。
「进来吧。」崔东湁打开了自家的大门,他到现在还在想自己怎么会邀请一个陌生人来到他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打扰了⋯⋯」姜秋丹小心意义的走进门内,怕自己有什么动作就把某个地方弄脏了。
「你先随便坐,我去拿毛巾给你。」走进客厅后崔东湁指着沙发迳自走向了其他房间。
姜秋丹愣愣的看着这过分调高到客厅,每一件家具都像是艺术品一样让他不敢触摸,他只是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真的不该进来这个房子,他不配。
环视这个空间,整体都是成熟偏暗色系的风格,非常低调但是好像少了点人味。
「怎么站在这里?」没有多久崔东湁回到客厅顺手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姜秋丹。
「啊,谢谢。」接过毛巾姜秋丹擦了自己的头发,动作不是很大,深怕毛巾会在他手上坏掉一样。
崔东湁看着姜秋丹,注意到他的衣服也湿透了紧贴着那单薄的身体道:「你有能够替换掉衣服吗?」
这时他才翻找着那不算大的旅行袋,想像崔东湁展示自己至少这件事不会麻烦到他,接过拉出了好几件被剪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出来。
「呃⋯⋯好像没有。」想起楼下夫人愤怒的表情,姜秋丹丧气的把已经变成破烂的衣裳塞回袋子里。
「我借你吧,你可以先去洗澡,待会我把衣服拿给你。」崔东湁觉得这滑稽的画面有点好笑,只是淡淡的勾着嘴角,带领姜秋丹到浴室。
姜秋丹道谢后进到这豪华的浴室,谨慎地叠好湿透的衣物,却没办法顺利的打开莲蓬头,太多按键了,还不小心开启了气氛灯还有音乐。
这是他的爱好吗?好像不太适合他。虽然对见面不到半小时的人这样评论不太好,不过总觉得崔东湁应该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一阵捣鼓后才顺利的洗完澡,但现在他面临一个非常大的困境,他该怎么拿替换的衣服!
姜秋丹慌张的在浴室前徘徊,虽然贴身衣物没有被破坏掉但是要这样已经接近全裸的样子见人他也不太能够接受。
崔东湁看着浴室门口的剪影,就连这黑影都看起来像小鹿一样,慌慌张张的样子,设想到他应该是没有衣服穿他敲了浴室门说:「你好了吗?我把衣服拿给你,可以开门吗?」
「不行!呃,可以⋯?啊等等不行,我还没⋯」姜秋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却见浴室的门稍微打开了一点缝隙,他一个慌张想要关起门却反而推开了浴室的门,就这样袒露上身的与崔东湁四目相交。
其实只是想要开个小缝隙把衣服递进去,姜秋丹反倒是整个打开了浴室的门,但看得出来他非常尴尬。
眼神往下,崔东湁皱起了眉。
「你怎么受伤的?」不知道是因为职业病还是单纯的关心,这样的身体状态实在太不正常。
太瘦了,怎么会这么瘦。肋骨几乎清晰可见的夸张,身上也有许多青青紫紫的瘀青。
「啊⋯⋯发生了一点事情。」姜秋丹赶紧套上了他递来的衣物,虽然有些大但至少没有这么赤裸着。
回到客厅,崔东湁翻找着医药箱,正想帮他上药伸出手,姜秋丹却下意识地瑟缩着。
「抱歉⋯⋯我不是⋯⋯」姜秋丹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真的很害怕被人触碰,至少今天先不要再碰到任何人了。
崔东湁也是不怎么介意,毕竟什么人他都见过,他将药品放在离姜秋丹较近的距离,然后在一旁的夹克翻出自己的证件展示给姜秋丹。
「这样子,你能比较放心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或许你可以跟我说看看发生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崔东湁看着姜秋丹,口气不像刚开始一样,带了些真诚,希望姜秋丹能够稍微对他不要如此有戒心。
「原来你是警察啊,难怪这么好心。」难怪身材这么好,姜秋丹默默在心里想着,对警察这个身分多少是安心了许多,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崔东湁有些尴尬,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好心,今天这样算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定,如果是改天他可能就没有这种心情了。
「你怎么脸上身上都有伤?」
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姜秋丹踌躇了一下粗略的告知了发生的事情:「其实我原本是在楼下五楼做家政,但是女主人觉得我勾引她丈夫所以把我赶出来了⋯⋯」
「勾引?」崔东湁瞧着眼前这像小鹿一样的人,怎么样都不觉得勾引这个词能够套在他身上。
姜秋丹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没有勾引任何人,而且我不是同性恋!我明明很认真在工作,但是他却突然扑上来说我一直在邀请他,但根本没有。我反击却被说成是欲拒还迎,夫人回到家里看到了她丈夫把我、把我压在身下,发了疯的打我⋯⋯」
姜秋丹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人吐露如此赤裸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崔东湁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警察?
但讲完后他后悔了,即使对方是警察,听到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他也不想要被当成不干净的人。
「你从来没有报警过吗?如果你没有做错事情,报警处理应该是可以处理的。」崔东湁听完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并没有什么同性不可能被侵犯的想法,只是很平静地在讲话。
「有,但是每次事情都不了了之⋯⋯很多警察都说我一个小伙子被摸两下没什么,甚至有警察问我是不是真的在当鸡,后来我就再也没有麻烦警察了⋯⋯」姜秋丹越讲越小声,他似乎在回忆过往的种种,脸色越来越糟糕。
崔东湁道:「要我帮你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慢慢凋零的花朵,有一种如果不伸手他会就此消失一样。
「没关系⋯⋯我知道我的事情很难处理,谢谢你今天让我躲雨。」姜秋丹正想起身,但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想起来许多不好的回忆,一个踉跄腿软在了地上。
想要伸手拉起他,又想起他似乎很害怕别人的触碰,又缩回了手,看着他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身。
崔东湁能够看到被诅咒的灵魂,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能够看见,姜秋丹不是普通的诅咒,他看过许多种灵魂的颜色,不外乎就是像泥沼一样黑暗的混沌的颜色,或者是一种极浓厚的墨绿。
但是姜秋丹的诅咒不一样,红、绿、黑相互交织,彼此抗衡着又想吞噬其他颜色似的缠饶在一起。
在姜秋丹走向门口前,正想要打开玄关的大门,崔东湁心底那奇特的感觉才更加明显,如果现在让这个人离开他一定会后悔。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