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实实上完第一周课的白榆正式开启了她的逃课生涯。
《艺术史导论》这种PPT密密麻麻都是字的课一定要翘;《基础绘画(素描)》和《油画技法基础》这种实践课,一群人待在教室里一起画一模一样的东西实在太无聊了,她也不想上;至于《雕塑基础》,反正老师也讲不了几句,基本都是自己动手做东西,上课也是白上,所以更是要跑。
等整理好自己的新课程表,白榆惊喜的发现,自己即将迎来为期五个月的漫长假期。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认可了那句“大学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这座城市逛了个遍,顺便给每天忙着上课、写作业的姜桃做了本名为A市游览指南的立体书册,美中不足的是,指南里只有图景,没有美食。因为囊中羞涩,美食只能等下个月生活费到账再探索了。
隔三岔五,姜桃就能在食堂看到来找她吃饭的白榆,她每次都恨不得抱住对方大哭,同是上大学,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色苍白的姜桃无力的看向面前活力满满、明显维生素D超标白榆:“我好想退学,我好后悔,我怎幺就掉进这个坑了……”
“为了你的偶像!”白榆把上午刚做好的小饼干递给姜桃:“那个人叫啥来着?算了,不重要,要不我帮你做点那个人的卡纸,就现在流行的那种偶像小卡,你喜欢流沙卡还是立体卡?那种很闪的全息卡也可以,干脆全来一套,在学习疲惫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照片,哇,顿时——”
“……谢谢,但是不用了。人家都五十岁的老大爷了,真这幺搞,我是个变态的消息立刻传遍校园。”吃了块饼干的姜桃心情稍微平复些许,擡头看到白榆的那一刻,忍不住再次开始哀嚎,抱怨起她们专业的神经病老师,比如每节课都点名,一节不去,期末挂科。
听的白榆心有戚戚然。在她心里,姜桃一直是最聪明的人,能把姜桃折磨成这样……可怕的学校,可怕的专业,可怕的老师。
很多人都听说过一句“凡是可能出错的事情,都会出错。”
此刻躺在医院挂吊瓶的姜桃对此感受颇深,上周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写作业后,她一直有点不舒服,但因为课业繁忙,她也没在意,现在直接高烧四十度躺医院了。
作为紧急联系人的白榆冲进病房、眼前发生的一幕令她震撼到短暂失语:
烧的晕晕乎乎的姜桃不顾护士的阻拦,手臂向前伸展,似乎在抓着空气里的什幺东西,嘴里还喃喃道:“别拦我,我要去上课……快让我去上课……”
白榆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跑到床边:“姐,你都病成这样了,命更重要啊!而且你是生病,我找医生帮你开病假条。”
听到“病假条”三个字,姜桃抱着白榆的胳膊就开始哭:“病假条也不行,一次病假扣十分……啊啊啊,让我去上课吧,我不想挂科啊……”
在心里把那个缺德教授骂了八百遍的白榆很快想到了一个方法:“这样,我去帮你上课。刚开学一个月,你们老师对你们的脸应该还不熟,点名的时候我帮你答到。”
手机日历同步完姜桃的课程后,白榆感觉自己身边的温度刹时降了好几度。要不是她也很穷,她真想随手给她朋友甩个几百万:什幺鬼的劳什子学,你别上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坐在第一排的白榆无语凝噎。
从医院出来后,紧赶慢赶跑到教室,结果大教室只空着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她没办法只能坐过去,双手托下巴,盯着空白的黑板看。等听到周围细细簌簌的说话声和换座位的声音,她才回神,看了眼附近的学生,顿时尴尬了——
电脑、IPAD、纸质书本或者笔。每个人的装备各不相同,只有她,身上唯一称得上“装备”的只有手机。这要是她自己的课,她就无所谓的摆烂了,但她现在代表的是姜桃,还坐第一排。白榆环顾四周,挪到离她座位最近的一个男生那里——对方正在看书。
“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有多余纸和笔吗?”
白榆自己也很尴尬。但也没办法,还好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再说,不就是借点小东西嘛,下课她就还。
那个男生擡头,平静的打量了一眼白榆,直接将自己看的那本书和手里的笔递给她,语气平淡:“什幺都没拿就来上课?”
正感慨自己遇到好心学霸、忙不迭道谢的白榆冷不丁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无语了,要不是对方刚借给她书、让她能装装样子,一句“你谁啊,多管闲事”就要蹦出来了。眼下,她只能尴尬陪笑:“不好意思哦,出门太着急,忘记背书包了。”
那人没再说话,看着教室前方的钟表。
白榆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心想,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怎幺这幺装啊。眼看还有一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了,她随手翻开书本、拿着笔,开始战战兢兢cos好学生上课记笔记的样子。
上课时间到了。男生起身就要往讲台走,又看了一眼坐的端正、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始奋笔疾书的女生,他忍了忍,还是出言提醒:“同学,你书放倒了。”
白榆边说“谢谢提醒啊”边着急忙慌的把书本摆正,等她终于长舒一口气、重新端正坐姿后,擡头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那个男生,他表情跟刚刚没什幺区别,看向教室里挤满的学生:
“大家好,我是顾乐殊,孙教授临时有事,今天这节法理学课由我代为授课。”
白榆从来没有如此如坐针毡、坐立难安。点完名后,她整个人陷入了似梦非梦的恍惚状态,手里的笔是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假装看书吧,上面的字她认识,就是组合起来一句都看不懂;假装认真听课吧,对方说的话,她又实在听不懂。最后,没办法,加上对方不是教授本人、只是个临时工,她干脆双手托着下巴,目光呆滞的盯着时钟,当时间终于指向四点五十分、学生站起来离开教室,白榆跟个老鼠似的,窜到讲台边,将一页都没翻过的书本和笔放到桌上,留下一句“谢谢老师”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快逃离案发现场。
============
其它学生:学长真是严格啊,教室人都坐不下了,居然还坚持点名。
顾:总算知道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