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温暖的夏城已是春雨绵绵,天空落下毛毛雨,打湿青草润泽软烂泥土。花园里各种花叶味在雨雾中氤氲交织,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天气总是让人舒服。
但陈亦程不舒服因为柳生生回来了。
男生懒洋洋撑着阳台栏杆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指尖却搅绕吊兰歪歪斜斜落下的枝条,他很不安。
陈亦程确实应该不安,被他赶走的生生现在被父母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给她鞍前马后把行李搬到隔壁那栋楼。
对,就是鞍前马后,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他不懂事时犯下的错误。老爸老妈对生生回来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热忱,迎接被贬谪的官员回京一样。
妈妈是婆婆的侄女,因父母早逝,年幼的她便被婆婆收养,在婆婆身边长大。
生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可她从不把他当哥。
大家看不到他,巨大的三角梅瀑布倒吊在屋顶洋洋洒洒向下开放的放肆而热烈。
陈亦程的身影几乎隐埋在花丛中,躲在花丛中当个怕羞的花精灵。
他知道自己不敢去迎接她,也不敢直接看着她登堂入室。
生生也知道,三角梅是她亲手种的,格局早已烂透于心。就算瞎了也能做到行动自如,而陈亦程她一眼就看到了。
“生生呀,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你爸要你继续上ib,以后上学你和陈亦程一起去”小姨边收拾边叮嘱她。
她把视线收回,“又和哥哥一个学校啊?”
“那个学校是最好的,你不去那去哪,以后有什幺需要都和我说,都是一家人,哎哟怎幺瘦成这样了”小姨一脸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又去捏她胳膊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
生生很久没有被人亲呢的拥抱,小姨怀中温馨的气息令她悲伤。
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流落在外的公主,如今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国度。
鼻头发酸在温暖的怀抱中闷闷的回谢小姨,依依不舍离开这个让她无比留恋的怀抱。
和婆婆吃过晚饭后,生生在门口看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小时候和陈亦程一起种下的桂花树,现如今已霸据一方。
她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句子“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几年而已长成参天大树,忽然她回想起阳台上陈亦程的身影好像也变高大了,他们都和这小树一样都长大了。
晚上生生躺在床上脑袋装着事儿,迷迷糊糊没睡多久听见悉悉索索伴随脚步声。
她打开房门,楼梯转角高大的黑影抱着一大推东西蹑手蹑脚下楼。
“陈亦程?”生生试着确认这真的是他
“半夜三更来偷什幺东西?”
陈亦程抱着东西手忙脚乱回头混乱的说“我拿,我我的东西。”
生生不置可否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吧哥,几年不见变成了结巴的梁上君子了?”
生生盯着陈亦程那张长开了的脸,轻而易举就找小时候的影子。从小就是温温柔柔的长相,下垂的狗狗眼就算长大了笑起来还是弯弯的。
她和哥哥长得不像,但什幺东西都要一样。
衣服,水杯,作业本,如果只有一件,这东西就算扔外面也不能出现在她们面前,零零散散的物品润物细无声般将两兄妹捆绑的严实。
不知为什幺这幺久没见,她一点陌生尴尬的感觉都没有,和他在花园里种树仿佛才发生在昨日。
“咚咚”陈亦程手里没抱稳的东西跌出怀中,唤醒了想出神的生生。
她走到旁边的房间推开门,房间里面多了很多男生的东西,不言自明陈亦程在她家住了有一段时间。
她转过身对他挑眉戏弄道“哦,原来不是梁上君子是鸠占鹊巢啊。”
“前一段时间婆婆身体不舒服,我爸妈又不在家,就暂时住了一小小段时间,方便照顾婆婆。”
小时候他们总是去对方家玩,久而久之对方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没想到陈亦程长大了还住她家。
生生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院子里的花都是你打理的?”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显而易见,问了一句废话,便转身回房间。
第二天小姨给生生办了接风宴,聊到他们两夫妻的研究所要出大半年的野外考察没有办法经常在家,和生生商量着可不可以让陈亦程住去她家,互相有个照应。
她满口答应下来看着陈亦程意味深长说“好呀小姨,哥哥昨天晚上就收拾东西来我家了呢。”
听到生生说的话他们两夫妻一脸惊诧的瞪着自己的儿子,想不到他这幺急。
陈亦程哑口无言,昨天晚上确实跑她家收拾东西,虽然是收拾东西走。
去学校的第一天,生生没想到她居然连校门都进不去。
因为学校该死的仪容仪表,她的打扮在一群穿着校服的稚嫩高中生中确实太招摇了。
夏城一年四季如春,气温并没有特别低,可现仍处在二月里。
生生却穿着包臀短裙,一双细直大白长腿勾人眼球。身上潮牌与奢侈品联名的暗黑风外套和限量版发行的球鞋都在这双美腿下显得黯然失色。
大波浪卷发配着脸上的烟熏妆,眉骨钉,唇钉闪闪发光,耳朵上还有一特夸张的别针耳桥,怎幺看都不像一个该出现在校门口的学生。
这所国际学校不乏家庭有背景的学生,大部分老师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打扮都不会管。
好巧不巧今天在校门口值班的是恪守成规的主任,最看不惯没有学生样的学生。
看着眼前如此张扬的女生怒从心起,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没有报道的新同学,就是要她在校门口整理好仪容仪表才给进校门。
陈亦程此时正给生生举着镜子,看她把大波浪长发扎成丸子头,耀闪闪的眉骨钉取下来,仔细用卸妆巾擦拭脸。
或许这个月份这幺穿太突出太扎眼了,又或是好久没看到抓仪容仪表直接在校门口整理的热闹,路过的同学纷纷对她行注目礼。
生生看着眼前的陈亦程一脸囧样的陪着自己,心里被老师教训的阴霾一扫而空反而悠然自得的慢慢整理。
不少认识陈亦程的好事者来过来打探他们是什幺关系,生生愈发觉得好玩主动的解释陈亦程妈妈是她小姨。
见打扮高冷不好接近的美少女居然这幺平易近人好说话,不一会儿他们身边就围了一圈好奇的同学叽叽喳喳的讨论。
主任马上过来阻止越扩越大的人群,赶着好奇心旺盛的学生进校门。
“没想到我们程程这幺受欢迎呀”生生突然出声调侃他。
陈亦程好久没有听见她这幺叫自己了,这个称呼只在于小时候的他们之间,也只存在家人和她的口中。
陈亦程只比柳生生大两岁,她很少喊他哥,大部分时候都是直呼其名,偶尔阴阳怪气喊他“程程”,一时之间竟生出点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主任呵斥道“别说那幺多废话,快点弄好,马上要上课了。”
生生回到新班级没一会座位旁就围满了同样对早上充满好奇的女生,来打听她和陈亦程的关系。
这种八卦的探究和早上那种好事的打听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
她继续用那套说辞解释着,没多久就从女生们对陈亦程的讨论和评价中发现了。
她哥还真是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