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梨阖眼躺在按摩椅上假寐,享受着独处的宁静与悠闲。
面前是明亮宽敞的落地窗,屋内一室静谧,屋外风吹树动,斑驳树影落在她身上,深深浅浅,仿佛是树赠与她的画卷。
秦聿之遥遥望见这一幕,看着她恬静的睡容,心头戾气散了几分,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上,拾起滑落在她腿上的睡毯,为她盖好。
而后坐在她身边,缄默注视她的睡颜。
初梨早听见他的脚步声,只是在装睡,她有点好奇他会做什幺,却不料他只是沉默着帮她盖好被子。
心脏某处变得柔软,变得酸涩,有一点点愧疚与怜惜,但并不多。
她骤然睁开眼,恰见他眉间未卸去的疲惫和怅然,尽管那几屡失意在看见她睁眼后迅速调整为轻松的浅笑,但仍旧被她捕捉到。
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眼尾却是往下掉的。
她朝他伸出手,一截雪白的小臂从浴袍里探出,线条流畅,手掌绵软,透着健康的粉,只手心有些不正常的绯红。
“老公,抱抱。”
秦聿之不笑时面容冷峻而幽深,带着某种不近人情的冷酷和事不关己的冷漠,偏偏他热衷于装得温润如玉。
前者是真实的他,后者是伪装的他。
可在初梨面前,不论何时,他都会戴上另一张面具——犹如春风拂过冰层,裂开一道细缝,潺潺春水涌出——
恰如此时此刻。
狭长的眼眸弯出好看的弧度,眼尾压出细小的褶皱,那并不是皱纹,而是人在开心微笑时的正常反应。
他应该在室外站了很久,衣服都带着夜风的微微凉意。
她躺在他的怀里,缓缓合上眼,声音很轻很轻,“老公,过段时间忙完了,我好好在家陪陪你。”
听出妻子话里的潜台词,青年冷峻眉眼疏忽荡开温暖的笑意,像冰封的湖面突逢盛夏,一切严寒在太阳的炙烤下都无所遁形,化为飘飘然的蒸腾雾气,袅袅升起,余下满怀热意。
“好,老婆,我等着那一天。”
*
一个月后。
“一群吃干饭的饭桶!”
初梨皱着眉一目十行看完新送上来的资料,文件夹被她重重砸在桌案上,透着粉的食指轻点着桌面,嗓音冷冽。
“我每年花几百万就是为了雇他们吃干饭的?一群饭桶!废物!胯下那3厘米长在他们脑子里的?能干就干,干不了就给我滚出去把位置挪出来!”
她躺回办公椅上,闭着眼长吐一口气,眉心阵阵胀痛。
几个秘书双手交合站在一旁,面面相觑。总裁骂中高层,她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保持安静,反正骂的又不是她们。
其中一人手指动了动,环视一圈,打量着众人的神色,迈开步子施施然走到初梨身侧,动作轻柔地帮她按摩起太阳穴。
分公司那边近期频频出状况,一群愚不可及的酒囊饭袋,她给他们升职加薪派过去不是为了让他们欺凌客户、尸位素餐的!
到手的订单居然因为他们喝醉酒调戏客户而搞砸!
在总公司有她看着,一个个都夹紧屁股做人,以为天高皇帝远在分公司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一群愚蠢至极的废物。
初梨在心里冷笑。
她在心里一一考量着合适的人选,有几个小主管还不错,可以先提到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再派过去…………嗯?
感受着额头上轻柔的按压,她缓缓睁开眼睛。
率先看见的是一双修长漂亮的手,骨节分明,线条流畅,柔韧的肌肉包裹着修长的骨节,距离太近,她闻见从他手背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是很清爽的青橙味,微甜。
她看向他胸前悬挂的工作牌,实习秘书,江澄。
看见她睁眼,那双手克制而有礼地退去,他微微低头,含着下巴,自下而上地用黑白分明的瞳孔担忧地望着她,语气关切。
“抱歉,总裁,我看您似乎有些头疼,恰巧我会一些按摩手法,因为我实在是太过担心您的健康所以一时忘记分寸……对不起总裁……”
他声音清冽干净,洁白贝齿轻咬着下唇,漂亮的眼眸宛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透着微微的水色。
初梨微挑眉,她平静道:“没事。”
江澄忽然肩膀一颤,擡着眸子看她,而后又很快垂下脑袋,略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微微抿唇,唇边绽放一枚小小的梨涡。
“谢谢总裁,我……您舒服吗?”
秦聿之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