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长餐桌铺着暗纹桌布,水晶吊灯的光线透过雕花玻璃,在银质餐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张妈和两个佣人垂手立在餐桌两侧,上菜时脚步轻得像猫,放下碗碟的瞬间立刻退开,连影子都贴着墙根,生怕越界。
白霖渊执起玉筷,先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鱼肉在瓷盘里颤了颤。
他没立刻吃,目光落在夏烟面前的骨碟上:“小烟,听说你最近在准备竞赛?”
小烟?真恶心啊,夏烟面不改色咽下一口米饭,闻言擡头笑了笑:“嗯,是物理竞赛,老师说多试试对升学有好处。”
“意远小时候也参加过,”白霖渊慢悠悠地说,筷子在碗沿轻点,“那时候给他请了三个家教,天天逼着学到半夜,他偏不听话,真是让人头疼。”
他擡眼看向夏烟,眼神里带着审视,“你要是觉得累,或者不想学了,跟我说,别硬撑着。”
这话听着是体恤,夏烟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放下筷子,指尖轻轻贴着桌布边缘,语气诚恳:“白爷爷,您帮了我这幺多,我能有机会参加竞赛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说累呢?再说,老师布置的任务我都记着呢,肯定不会偷懒的。”
白霖渊没接话,转而对旁边的张妈说:“把那碗汤端给小烟,凉得差不多了。”
夏烟立刻点头,脸上笑意更柔:“谢谢。”
她擡眼时,正撞上白霖渊的目光,坦然迎上去,没半分闪躲。
白霖渊这才满意似的颔首,自己舀了勺汤:“听话是好事,但也别太委屈自己。”
整个过程,白意远始终没再多说一句。他切牛排的动作不快,余光却时不时扫过夏烟——她握着汤勺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时语速平稳,连尾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顺。而爷爷的目光像探照灯,看似随意的问话里全是掂量,每一句都在丈量她的底线和态度。
佣人换汤上来时,碗沿擦得锃亮,夏烟轻声道了谢,喝了两口便放下,拿起公筷给白霖渊夹了块青菜:“您多吃点这个,看着很新鲜。”
白意远切牛排的手顿了顿,骨瓷餐盘发出极轻的一声响。他擡眼,正看见爷爷脸上露出难得的松弛,而夏烟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幅画。餐厅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刀叉碰撞的轻响,却比刚才多了点说不清的张力。
吃完饭,夏烟被安排到后花园,白霖渊在那里等着她。
越过数不清的花朵草木,终于在中间的喷泉处找到了白霖渊,他正拄着拐杖看向不远处的山顶,猛地一看还觉得他很慈祥一般。
夏烟放轻脚步走过去,“爷爷。”
“嗯,”白霖渊一拄着拐杖一手伸出示意夏烟过来,“知道我为什幺叫你过来吗?”
夏烟扶着白霖渊走向亭子处,“知道的,我会记着您交代我的。”
“呵呵,那就好。”
——
房间里,白意远给唐怀瑾发着消息,言语间尽是无奈。
yuan:【他们安排的人还是到了。】
怀瑾握瑜:【眼熟吗?】
yuan:【有点,但是不排除有过那幺一个人在我的视线里出现过,但是现在见的这个人是按照之前那人的样子模仿的。】
怀瑾握瑜:【贵圈真乱,找个人形监控和那啥真的是笑死人。】
白意远关掉手机,那啥指的就是二奶,说来也是荒唐,每个白家人都要有这幺个“二奶”来在身边。
根据今天餐桌上的表现,夏烟就是这样,真是......
——
晚上,夏烟回到安排好的高档公寓,她并不能住在白家,因为自己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要是没能发挥好自己的作用那幺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成为弃子这样一个唯一结局。
毕竟,白家手下的资助生可不只有她一个人,自己被抛弃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夏烟”出现在白意远身边。
所以自己要抓紧时间了,不仅要成绩优异,学习并掌握白家的商业路线,还有成功勾引白意远,当然还有最最最重要的......
夜已经太深了,明天还要上课,夏烟简单冲了个澡就睡了,还做了梦。
“烟烟啊,爸爸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回来了,记得照顾好妈妈啊。”
这句话并不是由夏朗亲口说的,而是在夹在门口石头的纸条上,小小的夏烟知道爸爸是又有任务了,只能压住心中爸爸不能陪自己过生日的难过,然后将纸条撕碎烧掉。
“妈妈,你说爸爸要是能够天天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张莲坐在一旁为小夏烟盖好被子,然后笑着说,“傻孩子。”
小夏烟不懂,为什幺这幺多人都需要自己爸爸,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自己也是需要爸爸的啊。
“可是......”小夏烟急切地坐起来,“今天王牛牛说我是没爸爸要的孩子。”
“烟烟......”
张莲看着夏烟天真又委屈的样子,心里升起无奈,她没有办法的,这样是为了保护他们啊。
“好了,不管怎样我还是愿意和王牛牛一起玩,妈妈,我睡了。”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幺清晰,熟悉的心脏疼再次席卷而来,夏烟的眼角再次流下眼泪,嘴里含糊不清的正是“爸爸妈妈”这四个属于平常人的字眼。